第九十七章_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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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慕妏确实一直在心里记恨薛宁。

  或者说不是记恨,而是“嫉恨”。

  自从她跟着大师兄搬去后山开始,就好像转运了一样,不但成了化剑仙尊的道侣,还比她先一步金丹。

  她尚且还是筑基大圆满,但薛宁却是实实在在的金丹真君了,名号上和元婴都是平起平坐的。

  此刻这里坐着的人里面,只有她一个还是筑基。

  就连为她说话的江太阴也是金丹了。

  慕妏一向骄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落差。

  更不要说,母亲那时和父亲说话,提到过是因薛宁才导致解除婚契。

  虽说后面解释开了,不是她想得那样,但父亲替薛宁辩解的样子,听到薛宁才有些反应的模样,让她没办法彻底解开心结。

  她当然也不会做什么,今时不同往日,母亲怎样交代她的,她都记得清楚,不会乱来。

  可要她完全当没发生过也很难。

  尤其是看着仙尊明目张胆地区别对待。

  秦白霄和薛宁是坐在一起的,两人在第一排,她和温师姐在第三排,前面还隔着蓬莱的张止和合欢宗的银心。

  从前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人,如今也配坐在她前面

  师姐若不是为了陪她,理应把薛宁换下来,和白霄师兄坐在一起

  白霄师兄也是,他不是喜欢师姐吗怎么师姐坐在后面,他不跟过来坐在他们前后,反而和薛宁坐在一起

  薛宁那样看她,他居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慕妏越想越委屈,温颜拽了抓她的衣袖,正要起身替她解围,坐在她前面的银心就开口了。

  江太阴愿意替慕妏说话,自然也有人愿意替薛宁说话。

  “慕大小姐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等是来向仙尊请教修习的,仙尊是施恩于我等,自然是仙尊想要问谁便问谁。你若有什么不懂,直接问的话仙尊应该也不吝赐教,又何必出言挑衅,将好好的一件事搞得人人自危呢。”

  慕大小姐这个称呼换在以前,慕妏是十分领受。

  可现在只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确实还是父亲的女儿没错,可自从解除婚契,父亲再没见过她一面,她几次去求见,父亲都以公务繁忙为由让她走了,还命座下弟子警告她今时不同往日,万事收敛一些。

  今时不同往日

  她已经不知听过想过多少遍这几个字了。

  慕妏眼睛发红,紧握着拳道“既允诺了要带我们一起修习,就不该厚此薄彼,若不能做到一视同仁,干脆直接发下玉简来,让我们各修各的,何必惺惺作态地加以指点最后不过是只指点自己想指点的人罢了”

  此话一出,连江太阴都皱起了眉,秦白霄也面色难看。

  温颜马上站起来“阿妏,别说了。”

  她朝秦江月深深一拜“仙尊在上,阿妏年纪小,行事冲动,还请仙尊莫要怪罪她。”

  “年纪小就是胡言乱语的理由了”张止都听不下去了,“她不想听仙尊教习,自己拿了玉简典籍去学便是,可别带着我们一起,我们还是要听的。仙尊教导的秘法何其珍贵,说得也通俗易懂,深入浅出,哪怕不提问我们也都听得明白,知道要点是什么。”

  张止嫌恶地避开慕妏“仙尊要提问薛宁,提问了什么,我们听了也就更知道该重点记得什么,何须每个人都问过来自己心有杂念,不要累及他人。”

  后面几个弟子也都附和张止的话,本来提问这件事就不算是什么特别好的事吧,万一答不出来,岂不是要在仙尊面前丢脸,显得自己蠢笨

  由薛宁答了,还答得那样好,他们是敬佩且受教的,可从来没有什么“厚此薄彼”、“惺惺作态”的想法。

  他们没说他们不敢

  慕妏瞪着张止,张口就是“你是什么身份,也配”

  习以为常的话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温颜不断给她使眼色,使劲拽她的衣袖,叫她没办法说下去。

  慕妏望着张止讽刺的眼神,不禁悲从中来。

  她心灰意冷,准备委曲求全坐下来继续听,可身子怎么都动不了。

  她突然意识到,坐在高台之上的,不是温文尔雅的大师兄了。

  那是化剑清妙仙尊,哪怕他下了神坛,有了儿女私情,也不完全是从前的潮凝真君。

  自然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迁就她的任性,接受她无理地指责。

  慕妏浑身战栗,她站起来时不是不怕,但不平衡占据了上风,也私心窃喜自己跟秦江月多年一起修炼,算有些亲厚,说了应该也不会有事。

  可现在她意识到自己想太多了。

  “不是要各修各的”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秦江月放下了手中卷籍,罡风一托就送到了慕妏面前。

  慕妏没有伸手去接,她知道那代表什么,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了她。

  “大师兄”她还试图套从前的关系,缓解目前的局势,但失败了。“本尊确实无法做到一视同仁。”

  秦江月承认地平静坦然,叫坐在第一排的薛宁愣住了。

  “愿意听的自可留下听,心有积怨的,也可以像她一样拿了卷籍去自学。”

  也可像她一样的意思,就是现在还可以不一样。

  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把屁股定死在了座位上。

  温颜站在慕妏身边,艰难地看了她一会,也抿着嘴唇坐下了。

  慕妏通体生寒,唯一一个总是为她好的人也要放开她了吗

  她哀求地望向温颜,温颜为难片刻,几乎就要站出来,银心就坐在前面,使劲一按,把她按了回去。

  “你自作孽就自讨苦吃去,非要拉着她和你一起受罪是为什么”银心气不过,“你当这是什么好事吗是好事你就不会哭了何必还非要她陪你一起她拿你当好姐妹,你又到

  底拿她当什么”

  这个问题直接让慕妏往后退了两步。

  她看着在场众人的眼神,大家似乎都有些受不了她。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从前哪怕他们不满,也不会当她的面表现出来,都是因为都是因为父亲和母亲解除婚契了吗

  可父亲还是她的父亲,母亲也还是她的母亲啊

  面前漂浮着的卷籍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慕妏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望向秦江月,他看都没看她一眼,言出法随“出去。”

  慕妏不受控制地退后远走,地上的卷籍都没来得及捡起来。

  温颜弯腰捡起,追了几步塞进她手中,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十个人,现在只剩下九个。

  慕妏看着紧闭的殿门,她发难薛宁,可到了最后,是薛宁没有开口说她一个字。

  她没反驳,也没替自己辩解什么,甚至除了最开始看她一眼外,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彻底的漠视,叫她比被反驳还要不平和难受。

  更难受的是被秦江月从殿内赶出来。

  若这件事被外面的人知道,她更要在风口浪尖之上

  慕妏从来没丢过这样的人,她拼命地想要回去,可殿门紧闭,怎么都打不开。

  她从慌乱中冷静下来,直到这件事非得去找母亲才行了。

  聂槃见到她,听她哭诉之后,放下手中公务,静静看了她许久。

  慕妏被母亲看得浑身不舒服,哭着说“现在连母亲也要责备我吗”

  聂槃摇了摇头,慢慢说“我不是要责备你,我只是有点怪自己。”

  慕妏愣住。

  “我自问不曾溺爱于你,你父亲也很严厉,怎么就令你如此急躁,不知天高地厚。”聂槃像是陷入了回忆,“或许你也需要时间成长。娘年轻的时候,也曾像你一样。”

  现在她扛过来了,成长了,可女儿还不行。

  她的现在是不是就是她的当初

  所以那时候师弟才不喜欢她,百般拒绝疏远。

  若非后面

  说来,她似乎还要感谢那倾天大魔的设计,否则连这个孩子都不会有。

  可这个孩子像她多过像薛琮。

  眉眼之间也不见什么薛琮的痕迹。

  师弟

  那日她肯定是见到了师弟的残魂,他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怎么还会有元神残魂

  他的元神突至,竟是为了杀她。

  聂槃通体生寒。

  “娘”慕妏察觉母亲情绪不对,有些不安地唤了一声。

  聂槃淡淡道“仙尊一言九鼎,不让你去,你就自学吧。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虽然我也不一定能为你解答清楚,但聊胜于无。”

  她走到女儿身边“阿妏,大战在即,你该少想一些尘缘之事,多加修炼,有些东西,是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去争

  取的。”

  慕妏如遭雷击,看着母亲平静下来的神情,久久不能言语。

  聂槃走到窗前,望着薛琮与妻子墓穴所在的山崖方向,在心底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有些东西,是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去争取的。

  而这个活下来的人是她。

  水上仙阁,课程暂时告一段落,大家从殿内出来,只有薛宁和秦江月没动。

  薛宁根本没将慕妏的插曲放在心上,她有点疑惑,等人都走了,才去问秦江月。

  “我今日听你讲道,有点不明之处。”她摊开掌心,给下了高台在她身边落座的秦江月看,“你说我与秦白霄对局,谁胜算更大”

  秦江月看着她的手,公正道“白霄。”

  “是了,可我之前与他交手几次,虽也有他拘着的可能,但我总有种感觉,我能胜他。”

  她摘下手上的玉扳指交给他“还有这个也该还你了,我现在没事儿了。”

  秦江月没接,薛宁就执起他的手,仔仔细细给他戴好。

  “师尊也不能太毫无保留,你若不好了,我也不会好的。”薛宁念叨着,“你要保护好自己。”

  秦江月“别叫师尊。”

  薛宁抬眼眨巴了一下“为何不能叫你教习我们一场,我们都算得上你的弟子,叫师尊没问题。”

  “其他人可以,你不行。”秦江月坚持,“不能叫师尊。”

  薛宁顿了顿,拖长音调“哦我明白了。”

  她突然凑近,在他额头剑印上亲了一下。

  “叫师尊就不能做这个了,对吗”薛宁小声道,“我懂的,师徒不伦,天理不容嘛”

  话是这么说,可她扑进秦江月怀里,又喊“师尊可对我的疑惑有什么见解”

  秦江月尽量忽略师尊带来的不适和禁忌感,认真思忖道“猜测不尽详实,改日你们真正交手打一次,便知究竟如何。”

  胜负分出,若真赢了,身为一个木灵根法修,打赢唯一可以跨级对战的剑修,就真得好好考虑一下,是秦白霄太废了,还是薛宁身上有些其他机缘。

  这件事也不着急,等学完了手中秘法再说也不迟。

  薛宁点点头“那还得劳烦师尊安排他与我对战,且要他别留手,认真打。”

  秦江月真的听不下去了。

  克制的理智与亲近的本能在他心中激烈交锋。

  “我会安排。”他喉结上下一动,注视着她问,“师尊也是情趣吗。”

  有了师兄这个情趣称呼在,师尊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薛宁噗嗤一声笑了。

  她好好打量了一下今日的秦江月。

  因是教授课业,他今日打扮甚是素淡。

  木簪墨发,银衣黑袍,通体无任何锦绣,简单素净到了极致。

  相较于完全做潮凝真君的时候,现在的他气质更接近冰冷,是秩序井然的。

  他抚上她脸颊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大粗狂,也不秀气如女子。

  “我还以为师尊不会明白呢。”薛宁故意贴近他,看看周围,aaadquo师尊要在这里亲我吗来aaa看最新章节aaa完整章节”

  “师尊在这学堂中明明白白地向我维护我,也能在这学堂之中与我有肌肤之亲吗”

  一句一个师尊,唤得秦江月额头青筋直跳。

  他蹙眉往下来,眉眼凛冽,盛丽光耀,压抑冷肃的眼神能看穿一切,令世间一切的污秽无所遁形,却不能叫怀中肆无忌惮的薛宁安分一点儿。

  “师尊不敢,我却敢。”

  薛宁这话说得含糊,因为她已经咬住了大美人的唇,像是要剥开他清冷的冰壳,用自己炙热的火焰将他引燃。

  可惜最后还是没有在这里得逞。

  回了卧房,复习今日课业的时辰也被剥夺,她忧虑明日的考校,催他快些,秦江月干脆就一边行事,一边帮她复习。

  一个一个问题丢下来,薛宁回答得断断续续,言不由衷,脑子混乱,简直

  简直比师尊这个称呼更像是某种情趣。

  薛宁“”输了,完全输了。

  次日课上,薛宁照例被秦江月提问,每次提问,美人垂目凝着她,都能让她回想起昨天是如何在床榻上被迫回答他的问题,如何控制不住声调。

  她面红耳赤地答题,秦江月微微颔首,称赞道“难为你都记住了。”

  真是够了。

  薛宁匆忙落座,呼吸有些急促,旁边的秦白霄有些不解地看过来“你不舒服”

  后座的银心也是颇为担心“怎么脸这样红可是修炼哪里出了岔子你与仙尊一起,该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啊。”

  那是怎么会出岔子呢她好得很

  薛宁使劲揉了揉脸,再去看台上的秦江月,他手握卷籍,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清淡扫来的视线。

  她绝对看见他笑了虽然稍纵即逝,但她看见了

  可恶

  下了课薛宁就跑出去了,羞愧的。

  秦白霄有些地方没听懂,拿了卷籍去问秦江月,秦江月便也没立刻来追。

  这里很安全,她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奈何薛宁出来没多远,就遇见了不想遇见的人。

  她转身就要走,慕不逾不得不横身挡在她面前,她还要闪开,慕不逾无法,只得抓住她的手腕。

  “别走。”

  他有话和她说,可薛宁一点都不愿意听,目光极其冷漠。

  慕不逾眉头皱起,抿唇道“我是来为阿妏道歉。昨日的事我已知晓,她冒犯了你,对不住。”

  薛宁听了,只觉这歉意目的明确“你不会是想让我跟仙尊主动提起,叫你”

  “你女儿”这三个字到底是没说出来,最后只道“叫她回来上课吧”

  慕不逾并未言语,薛宁使劲

  甩开手,他手中一空,苍白的脸上有些难掩的眷恋。

  慕妏昨日求母亲不成,今日就想来求父亲,让父亲想办法送自己回仙阁上课。

  她被赶出仙阁的消息还未传出去,还有机会争取。

  她已经做好了丢脸的准备,别人再如何笑话都没关系,被九个人看笑话,总比被整个修界看笑话强。

  她去法阁寻父亲,听闻父亲离开,似乎是往仙阁这边来了,心里不免高兴。

  父亲一定是为了她才来这里

  就知道父亲不会不管她。

  哪知走到去仙阁的半路,竟会遇见叫她如何都想不到的一幕。

  父亲竟然抓住了薛宁的手腕,松开时,那眉宇间的感情,便是她也不难看得出来。

  更不要说,慕不逾之后的话,更是与帮她求情毫无半点关系。

  “只是道歉。”慕不逾说,“无意叫你为难,只是因她的话,向你道歉。”

  薛宁很不在意这些,反正就算是要她帮忙她也不会答应,和慕不逾更是无话可说,话都没听完就转身走了。

  慕不逾没再挽留,道歉的话说完,这个理由就用光了,不能再继续和她接触。

  他盯着握过薛宁的手腕,太过专注于她,都没发现慕妏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慕妏不敢置信地捂住唇瓣,转身想走,脚步声终于被慕不逾察觉,前路立刻被挡。

  “跑什么”慕不逾瞬身而至,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不带一丝感情地问,“看见什么了,让你想逃跑”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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